「呀呀,既然都是熟人,老师你说话就别再那么客气了嘛...」
打了个哈哈,角的脸色却并不好看。由于裤子的原因,他还特地将半个身子侧开,隐在夜色之中。
夜神看到他不寻常的举动,顺势又往山上瞄去:「怎么样,我家的臭小子...」
「欸?」
角下意识捂紧了裤子。
「居然能把你裤子给分了,我在想是不是我家臭小子的杰作。」
见状,角的脸上只凝住了干笑。
吮着手指发出了『啾』的一声,梓凌冲着角看去:「...看来捂得再紧也没用了呢。」
「...吵死了...」
被揭了短,不爽的面色开始在角脸上显露:「且不说有多强,战斗的方式简直单调...简单来说,就是——」
夜神看着角将食中二指抵在太阳穴上,淡淡地眨了眼。
「没有战斗智商。」
说到这点,梓凌倒是点头表示赞同:「没错,战斗智商...他根本就不懂得随机应变,一直都是那些单调的攻击!」
「是的,单调的攻击!要是对付不一般的敌人,只能是无辜的试刀品。」
两人意外地把话都讲到了同一点上,角在此刻甚至有些得意。
「...那听起来还不会太坏。」
夜神没等两人开心得拍掌叫好就一把抢先打断:「至少在对付你这种家伙的时候都能把你的裤子给分了,我就很满意了。」
「——...」
在角重被揭短倍感不满的时候梓凌很不恰时地「噗」的一声笑了出来。
看得出角正要张嘴说点什么,可立马就给夜神喊停:「另外,这些所谓单调的攻击就是我们夜家的特色...如果说臭小子和你们打得不满意的话,我这边可是随时欢迎的。」
说罢,夜神还展开了双臂。
——!!
梓凌眼神一变,对着夜神投去了警觉的目光。
看似简单的动作着实震住了角,让他正到喉咙的话直接被活生生地咽下去:「...和老师你打什么的,我看还是算了吧...」
「嗯?确定吗...」
夜神嘴角浮起一丝笑意。
「确定,十分确定。」
角干笑了一声,并下意识将目光往夜神身后放去:「你说是吧...师母。」
夜神背后安寂无人的树林阴暗之中慢慢地出现一道身影,在梓凌紧盯之下只是轻轻地挽起了胸前的秀发。
「好久不见,角。」美走上前来,和夜神并肩,神色友善,对梓凌直瞪瞪的双目视若无睹。
「...好久不见,师母。」
角故作镇定地打着招呼,心头却不禁揪了一把。
...什么时候在那里的?一开始吗...
余光瞥向仍未消除警惕,直勾勾盯着美的梓凌,角的心里犯起了不小的嘀咕。
要不是因为梓凌态度变得反常,还真猜不出有什么不得了的家伙在这附近呢。
「嘁。」
冲着美,梓凌就啐了一口,神情十分的不满。
美的眉头微微一皱,扭头向梓凌看去,两人互视的目光中仿佛要炸出火花,不过这样的形式并没有持续太久——
火花源在梓凌这里突然断掉!
「哦!对,对了!梓凌你还不认识师傅师母对吧!」
角用力按抵着梓凌的脑袋,不顾她的挣扎,硬是把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美的前方,用着脸上那几分假笑作为挡箭牌:「毕竟那个时候你还没和我在一起呢吧...来,好好打个招呼...」
「...嘁!和这种浑身散发杀气的臭老——唔唔唔!」
美看着把梓凌嘴捂得严严实实的角,嘴角泌出微笑。
「呵呵,她...她的意思是说这里怪难闻的...」
「多余的话我们就别多说了比较好吧?」
没等角再多作解释,夜神就从那边迈出了一大步,抱起手臂冲着角说道:「角,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?」
话到正题,已经没有了任何玩笑的成分,夜神的口气之中已经表明的十分明显。
角顿了顿,停住话茬,顺势也把捂着梓凌的手给抽回,脸上开始显露一本正经的神色:「任务。」
「...元老院的吗?」
元老院,那是在【斑】城的最高城邦机构,里面有着执掌人类政治,经济,权力的三位耋耄元老,每一个城主都是由其决定并当选的,唯有他们才能直接下达命令给【斑】的十二神兵,可以说就是...所有城池的真正统治者。
「没错。」
得到简短的答复,夜神像是知道了什么:「呵,任务就是让你大老远过来给天口上一张符吗?」
「哦?师傅你果然...知道刚才山上的事情。」
其实没什么好震惊的,一开始夜神说与其对战的是夜肆的时候,角就猜出了这个真相,只是因为没有证据才没有立马指出,这种事其实应该不足为意才对,但夜神却明显的眉头一皱。
「...怎么了吗?老师...」见状,角弯起了笑眉。
「我觉得你话里有话...」
夜神眨了眨眼,抱起手来:「希望这不是我的错觉。」
错觉...如果是错觉就真有鬼了呢,老狐狸。
别有深意地勾嘴一笑后,角叉着腰背过身去,俯瞰着美不胜收的城景: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准确判断呢,老师。」
「......」
夜神眉头愈发深皱。
「我的任务...」扭头给在场众人指着面前美景,角的话说的一点也不卖关子:「是来见证克里兰的毁灭的。」
简短的话,却着实震住了所有的人。
※
「任务...」
夜肆已经是坐在草坪上第十次说出这两个字。
而已经在一旁听了第十次这两个字的奈理愣愣地托着下巴:「...我说夜肆,一直坐在这里我可不认为是什么浪漫的事情哦。」
「...任务。」
「好吧。」
奈理揉揉太阳穴,看着夜肆:「我也没指望你能听进去...不过总得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吧?」
「任务。」
「......」
自讨无趣的奈理朝天吐了一口大气:「在这种满天星辰的浪漫地却偏偏遇上了一个呆木头...」
「...任务。」
第十三次....
「啊,不行了不行!」奈理站直了起来,抓着脑袋往一旁走去:「再听下去我会发疯的!」
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丛林旁,使劲地把肺里的气和外头的互换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——
可恶,明明是个可以用来约会的大好节日,居然就这样泡汤了吗?
握着拳头,奈理努力地控制着情绪,不断地移动目光想要借景转移注意力,不想,视线却在草丛里停下。
茂盛的草丛之中,似乎有什么东西晶莹地闪着光芒。
「嗯?」
弯腰伸手,将那东西拾起,仔细的在手心里端详。
这倒是一个挺精致的盒装物品。
「夜肆,你看我捡到什么东西了!」
感到有些意外,奈理举高了那个东西冲着夜肆叫嚷:「居然会掉在这里耶。」
...掉在这里?
出于好奇,夜肆难得地抬起头,看了一眼:「!!」
随即立马撑地支身站起,大踏步往奈理那边赶去。
「欸?」
看着木头人了好一阵的夜肆忽然赶了过来,而且还瞪大了布满惊恐的眼瞳,即便惊讶占据了更多的表情,也看得出奈理的慌忙。
奔到她面前,夜肆立马夺过其手里的小物件,揣在手里,拼命在记忆里找寻与之吻合的模样:「...这个是。」
奈理偷偷瞄了夜肆一眼,一声不吭,生怕打扰了沉思的他。
随即几秒之后,夜肆的嘴角抬高到了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:「我想我知道了——」
说罢,转身往来时的道路走去,仿佛已将刚才的风波置于脑后。
「知,知道?」
看着夜肆渐行渐远的背影,奈理连忙追上前去:「夜肆,等等我啊...你知道什么了?」
「...我知道,谁是内奸了。」
头也不回,但话却放那了。
下山的速度明显比上山的要快将近一倍,不仅因为上半身重力的驱使,还有更大程度是因为没有了障碍。
「听起来真是了不得的成果,介意给我讲讲么?」
夜肆在不断的树干攀爬中总算停了下来,身边飘下的落叶搭肩而去,他低头往下,看着树底正在避开落叶的奈理。
「我不觉得这里是可以谈话的地方,但我觉得要是现在不回神社可能会出什么乱子。」
「乱子?」
奈理嘴角微微一勾:「比如一堆老太婆在神社那里开始了骂架吗?」
「...这话真希望别让那老太婆听到。」
夜肆纵身从树干上跳下,安然落地。
——「这话真希望别让那老太婆听到。」
奈理看见夜肆朝她投来目光,急忙摆手:「不是我说的。」
这肯定不是奈理说的,那声音根本不是她的。
「嘘...」
夜肆伸出食指,示意奈理安静。
见状,奈理只好闭上了嘴。
果不其然,刚才那个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:「...她要是知道会把我们俩打死的。」
根据声音的方向大概是,右边丛林。
「我不怕,那阴暗潮湿的神社就那么好吗...跟我走璃伢,我们逃到贝利福亚去就可以了!」
「我...我,我很为难的,你别这样...」
「这有什么好为难的?谁说一定要当结界师的!」
大树底下,一男一女正在面对面的交谈,听得出那男的情绪有些激动。夜肆隔着草丛,依稀看到那被称为「璃伢」的女生身着神社的巫女服。
虽说好像看到不该看的一幕,但...大会秩序这么不严密,结界师乱跑真的可以吗?
「...该走了。」
拍拍身边奈理的肩,夜肆悄声站起。
「嘘,看完。」
「看你个头啊...还有你那一脸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...」
奈理扭过头来,举起大拇指:「因为激情似乎即将上映!」
「我才没有问你原因啊!!」
那一男一女吓了一跳,四道目光齐刷刷地往草丛这里看来。
「谁?!」
不妙!
「奈理...赶紧——」夜肆赶紧把手往奈理那边探去。
「...别管我们,你们继续啊!」奈理啧了一声,从草里竖起身子大扬着手。
「!!」那对男女吓了一跳,呆站在原地。
这声音呈现反客为主的趋势是几个意思啊!
夜肆想都不想,反手就是一掌往她头上盖去:「走了!」
「啊痛,痛痛...夜肆,好痛啊!」
「...所以快走吧!」
看着逃窜的身影,两人留在原地愣了好久。
※
「......」
斯卡的手紧贴着裤袋,对着面前各种卖小饰品的摊位,用身体做出了努力抗拒的抖动。
「...这个头带好像挺好看的...」
「啊,那边的手链似乎也挺不错的。」
「那就过去看看吧。」
陆续有精心打扮的盛装女生从身边走过,留下一地的香水味。抱着逛街或者是凑热闹的想法来参加神会,沉迷得忘记双腿的疲劳...属于大部分参加神会的女性特有的想法,当然还得有另一个前提,那就是,必须身为普通人。
泽雅将目光从那行人身上移开,继续打量着斯卡身上不断地低频率抖动,终究是开了口:「斯卡大人...需要我去帮你买点什么吗?」
「...哈,哈?!」斯卡猛地转过脑袋,分不清是慌张还是欢喜地张嘴支吾道:「我,我有说我有什么想要的吗,我...我没说啊...」
「...可是你一直盯着摊子看。」
「那!那是因为...那人鞋带不错!」
指着远处并发出一声干笑,斯卡一点也不为自己找的奇怪借口惭愧。
泽雅闭上了眼,毫不犹豫地戳破这个伪装:「什么时候,斯卡大人你居然会观察起别人的鞋带来了...」
「很...」
斯卡转过了头,咬着牙关做出笑脸:「很奇怪吗?」
能在神会现场看着别人的鞋带入神估计只有斯卡大人你一个吧...不,应该说,站在那里那么久让斯卡大人你看到入神的人才更奇怪吧!
「...呼。」
泽雅叹了口气,迈步向前走去:「发卡是吗?」
——!!
手腕忽然被一把拉住。
「泽雅...今天我的身份是代表斯家来神会帮忙的斯卡,任何有违本职的都不能做。」
抓着她的手,斯卡郑重地声明,虽然底气并不足。
泽雅看了一眼有力握住自己的手,又朝斯卡脸上看去,盯着她随时可能被撕破的情绪伪装:「...因为『不能给斯家丢脸』吗?」
「......」
斯卡刚才的底气十分不足,只要态度足够强硬就完全能让她的伪装支离破碎...但泽雅只是收回脚步,撤到斯卡的身边,静待,一言不发。
「斯卡大人,你要背负的东西还真多。」
「吵,吵死了...」
斯卡狠一咬牙,转过身,正要迈步远离,不想——
「...哟,又见面...了呢。」
夜肆冲着她举起了手,没来及把额角的汗擦干。
像是见了瘟神一样,适时地以脚尖为轴,整个身子往后转去:「泽雅,走。」
「...等等,等等!斯卡,我有话对你说!」
像是预见了这种情况了一样,在执意要走的斯卡面前,奈理忽然从人堆里走出拦住了去路。
斯卡啧了一声,无可奈何地收回迈出的脚。
见状,夜肆急忙凑了上来:「先听我把话说完,斯卡...」
『呼』的一声,劲风从眼前直接就招呼过来。
「!!」
伸手猛地挡下,夜肆倒吸了一口冷气:「你在做什么...斯卡?」
「听着夜肆,别老一副随便使唤人的模样。」斯卡立马抽回拳头,瞪着夜肆毫不退让:「不管以前,只管现在...斯家踩在你们夜家头上这是不变的事实,如果你以为战胜了一只狼人就能让这事实颠倒你就大错特错了...」
「我没有这个意思...」
斯卡几乎不给夜肆任何反驳的机会,一声叱骂又把话给打断:「是的,你打了胜仗,所以你以为我们都是软蛋...你认为除了你之外的人只配来神社巡逻是吗?!」
看到她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样子,夜肆识相地闭嘴,不再反驳。
所幸人声嘈杂,并没有让人注意这边的情况,但斯卡的怪异举动不止让奈理愣住了,就连跟在斯卡身边的泽雅也吓了一跳:「斯卡大人...」
我根本不比你差,夜肆——
斯卡边这么想着边闭上眼去,愁容未消。
但夜肆根本不把这当回事,只见他眨了眨眼,往斯卡靠近:「兴许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,但斯卡,我只能告诉你...城镇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乱...而且首先开始的地方,会在神社这里!」
说话的声音已经尽量压小,保证周围的人不会听到之后,夜肆继续观察着斯卡的表情。
「...神社?」
听到这话,斯卡忽然睁开了眼:「怎么可能,无道婆婆明明应承过——」
「...相信我,斯卡。」
夜肆垂下了眼眸:「现在克里兰已经不像从前了。」
『不像从前』...说起来那狼人事件神社根本就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。
斯卡深咽了一口,让真正的沉寂到来。
...话说夜肆他又是怎么知道这种事的?
见两人气氛渐缓,奈理这才卸下劲,放松心情睁着眼四处打量,不料,却看到城镇天空隐约的浓烟。
「这烟...」
正寻着烟的来源,目光却从从天而降,到了一个气喘吁吁从人堆中挤出来的男人身上。那男人大约四十来岁,身着祭破师的衣着...如果没猜错,似乎是驻在城门口的祭破师。
只见他扶膝大喘,看着四周各自乐在其中的人们,终于紧锁着眉头张开了嘴:「不好了!!」
此话一出,声音居然一阵接一阵的降低分贝,直至全消,而所有人的目光也顺理成章地投在男人身上,或惊或奇,表情各异,但能肯定的是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下文。
「...城外...城外发现半山巨人!并且正在向城门靠近!」
这句话到了人堆里,就像掉进了油锅一样炸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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